她深深地看了秦非一眼：“没错，现在大家连副本主线的具体内容都还没有挖出来，没必要一开始就把路走得这么死。”可在萧霄与其他还没有履行挖眼仪式的玩家看来，秦非却是带着半面血水，神色恹恹地把玩着自己新鲜生抠下来的眼珠子。他是不打算把自己和三途姐的阴暗面也忏悔给主听吗？

秦非垂眸，将神色语调放缓到极致，整个人显得十分温顺：“我想找兰姆。”“这好像是…一行字？”林业凑近看了半晌，勉强辨认出其中几个，“最…地……”床上铺着整齐的绒被，秦非掀开被子，却在靠近床铺时一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。

“那我们分一分棺、分一分房间？”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。在追逐战中失败的玩家早已不是一个两个，这片鬼蜮般的乱葬岗地表已然鲜血横流，在奔跑过程中不时便能够看到血肉横飞，场面可谓惨不忍睹。“然后，主播就彻底完球了。”那个灵体的语调中有一丝无奈。

“这是低级灵光蜡烛。”萧霄向林业和凌娜解释道，“有一定的驱魔效果，在中式本和西式本中都可以生效。”这一听就很像罪孽的根源，非常值得忏悔的样子。她说话时面前整片空气都是臭的，让人分不清是她嘴巴的味道还是怀里桶的味道。

可，这是为什么呢？秦非委屈死了：“我说得都是真的，有一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！”

秦非但笑不语。事已至此，没有人能够妄加揣测。所有人齐齐摇头，动作整齐划一，就像提前排练过似的。

无需再看。如此一来，炼制活尸所需的全部材料就都已经收集齐了。他的身上像是被鲜血洗过一遍似的，浑身衣物都被血迹浸透，发丝一绺一绺粘在额头上。

这一路跑来，电锯切割石墙散落的灰尘比工地里还要重，鬼火满头满脸都是灰。徐阳舒这个不孝子孙，显然没能入得鬼女的眼，鬼女甚不肯承认他是合格的徐家后人，反而将获得传承的资格交到了秦非——这个和徐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人手中。

……薛惊奇被怼了，笑了一下，竟然也不生气。

在经受了修女恶狠狠的一瞪后，14号玩家唯唯诺诺地弯腰，将叉子捡了起来。这是一间看起来像是普通人家起居室般的房间，右侧摆着一张单人床，旁边还放了一个婴儿用的摇篮。如果撒旦是一个平常人，这个时候可能已经需要上呼吸机了。

果然，他们的阵营信息下方现在已经多出了一行字。萧霄叹了口气，羡慕地看着秦非：“我要是有你这种定力，怎么着也能在副本里多活一年半载。”鬼女太阳穴直突突：“你有没有学过什么叫适可而止？！”

“林业？林业？”他喊着那个与他同病相怜的玩家的名字。大多数污染源都会出现在副本世界最核心的危险区域，或是副本临近结束的那个节点，玩家们避之唯恐不及。

“你想去找兰姆，找你的主人格，你想取而代之。”打电话这种事会给副本剧情带来怎样的转变，谁都说不清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，程松也不想冒这个险。他说话时的每一句尾音，眨眼时睫毛掀起的每一个弧度，呼吸时为空气带来的每一次震颤。

三途感觉到一种透彻骨髓的痛楚从肩胛，从锁骨，从后背，从那根绳子接触的每一寸皮肤传来。

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？

“……”

秦非扔东西很有准头，厚重的靠背和把手重重砸在僵尸的背上，将起跳到一半的僵尸直接砸了个踉跄，屁股朝天头朝地地杵在地上，长长的獠牙直接嵌进泥土中，拔都拔不动。“对了。”萧霄突然意识到一件事。

从他熟练上墙又丝滑落地的过程来看，翻这面墙的确不怎么危险。

毕竟，鬼女跟他们说过，这个村里早就一个活人也没有了。镜中人平复了许久呼吸，终于将神色控制回正常模样。

假如没有秦非第一个尝试，他们是断然不敢轻举妄动的。

秦非对这个说法存疑。“难道说……”

萧霄：“……”

很难说那家伙究竟是幸运还是倒霉。脾气急的观众骂道：“那你说个——”“对。”

秦非静默无声地与不远处的人对视，一股柔和的推力从他的后腰处传来，将秦非一路推到了祂的身前，在距离祂极近之处停下。

村道两旁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，沿途浓雾弥漫，灰白色的雾气看上去总有种令人不安的感觉，仿佛多吸几口就会中毒似的。他头顶的好感度条此时就像出现了什么故障一样，不停地闪烁、再闪烁。而现在，眼前这个胆敢反驳他的青年人，即将沦为他的第一个试验品。

他可是伟大的撒旦！是伟大的魔鬼！

鬼女只是要求他们将村祭要用到的这六具尸体毁掉，却并没有说该怎样毁掉。

“是为了博直播间的关注度吗？但我感觉这样有点不合算诶，他刚才跑的话还是有可能跑掉的，现在前后都被堵住，无论如何也……”

电话里的女声默了一瞬，再开口时，已全然不复刚才的冷静：“管——好——你——家——熊——孩——子！！！！”她翻了个白眼，没理萧霄，自顾自说起了其他：

“全军覆没？”萧霄一愣，“全军覆没是什么意思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