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非自打毕业工作以后，还是头一回被人叫“小弟弟”：“……嗯，我有点事想问您。”一片寂静中，秦非忽然举手发问：

萧霄与孙守义对视一眼，迟疑着点了点头。这大约是直播间观众们看过的湘西副本中，“挖眼”环节进行得最顺利的一次了。反正，就算现在不说，以后也肯定是要说的。

随后，他在地上挑挑拣拣了半天，找到一节细细长长的钢筋，捅进了猫眼的孔洞里，就那么随随便便往下一按——

那是坐在秦非对面的14号玩家，她手里的叉子落在了地上，惊愕地看着秦非。

“三途姐！”现在处理还来得及。右边僵尸头顶的僵尸帽子被秦非刚才一巴掌甩飞了，秦非的手现在就按在它的天灵盖上，五指伸直微微用力，仿佛在告诉右边僵尸：

他的视线时不时便会落在秦非身上，秦非问他话时基本每三四句也都能有一句应答，头顶小括号中的字也由（导游不喜欢你，甚至想给你一个大比兜）变成了（导游不喜欢你）。说是垃圾也不尽然，桌上摆满的是一盘盘黑红色的生肉。漆黑的雾色中，一个轮廓模糊的人影站在车门外，手里攥着一只老旧的电子喇叭，喇叭中循环播放着相同的内容。

果然，他们的阵营信息下方现在已经多出了一行字。作为一个纯粹的南方人，这种食物对林业来说十分陌生。秦非没有妄动。

这是林守英的眼睛。若是有人因此而认为，能够靠粗暴血腥的方式走捷径通关，那他就注定要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。他抬手敲敲自己的下巴，好像很认真地在思考似的：“唔，或许、大概，是因为他是在我房间的桌子上敲死的？”

可真是禽兽不如啊。他以一种极其渗人的语气说道：“谁，想当下一个呢？”

如此明显的线索铺开在眼前，即使是那些反应迟钝的玩家，此刻也都已经明白过来了。

只有3号。“有命拿积分，也不一定有命撑到副本结束。”或许这个副本也同样遵从着这个的逻辑。

秦非瞥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风格与卧室十分适配的蓝白格纹睡衣。看萧霄能够一骑绝尘地提前于其他几个玩家、一马当先冲到鬼楼来的速度，逃起命来绝对不成问题。夜色在顷刻之间蜕去，天光骤亮。

门外是一片虚无的空白。“是8号强行闯入我的房间率先出手打算伤害我的。”乌漆抹黑的直播镜头吞掉了太多画面细节。

如今的祠堂就像是一座橡皮泥捏成的城堡，被人揉成一团以后又重新拍成了一个饼，原先十分寻常的建筑布局已然彻底变了样，叫人完全摸不清自己下一刻会跑到什么地方去。系统会不会故意给出错误提示坑害玩家？

萧霄急速后撤, 压抑的尖叫声堵在嗓子眼里，上不去下不来。

秦非捧起茶杯抿了一口，俊秀的脸上笑意温和，琥珀色的瞳孔明亮。

那脚步声越来越近，越来越近。浓稠如墨的黑暗中，有什么东西正“砰、砰”地撞击着车体，极有规律，撞击力度一下比一下大。甚至有人肆无忌惮地发着疯，企图伤害别人或者自己。

徐阳舒哪还敢问为什么，连连点头, 恨不得把眼睛都闭上。污染源半垂着眸子道。

这是急眼了吗？秦非当然不能让手将棺材打开，他飞快地伸手，扣住棺盖两边凸出的木椽。

久而久之，两个公会的玩家互相之间心生怨怼, 在各个副本里都起过摩擦。这种快乐的来源，与古罗马时代的人热衷于斗兽场也没有什么不同。

他从得知这件事以后就一直很急, 见秦非没有隐藏自己在排行榜上的个人信息，便匆忙跑到中心城入口处守着, 想要提醒他。

除了秦非以外，其他玩家都没看出有什么不对，相反他们十分兴奋，几乎是争先恐后地挤了进去。那个来问他话的玩家露出了明显的失望神色：“哦哦，这样啊，打扰你了。”0号也不明白，自己刚才为什么因为秦非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，就真的依他所言凑上前去了。

林业没有回答他，张口几次却都没有发出声音来，最后只是缓缓抬起手指，指向了秦非的背后。林业愣在了原地：“那、他们就没救了吗？”

徐阳舒认命，回忆起早晨的经历来：看清这行字的那一刻，孙守义和萧霄脸上同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。年轻人的睡眠质量，果然就是好，秦非不由得感叹起来。

有人尖叫着跑远，也有人一屁股坐倒在地，涕泪横流地向后挪动着身体。

可秦非却觉得很奇怪。观众们激烈地讨论着。

所有瓶子按照颜色大小一一区分开，由低到高摆放得十分整齐。但不知为什么，撒旦就是有一种被对方狠狠羞辱了的感觉。

……救世主从前方廊道拐角处的阴影后现身，他的身后跟着程松，就在两人出现的瞬间，刀疤便将匕首收了起来。

青年柔声开口，嗓音温和却坚定，带着一股让人闻之便难以辩驳的力量感：“红色的门不是一项必死规则。”他操纵着自己不甚灵敏的左眼皮，向秦非眨了眨眼，留下一个不自然到有些许恐怖的wink。

孙守义回头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，懒得再多说什么。